熹微,旧去的一切尘埃落定。被一箭射裂迎面骨,北堂岑的内心并非全无芥蒂,但她能够放下。初来京师人地生疏,孤陋寡闻,是大姑姐晏然以待,不吝赐教,使她得以站稳脚跟,总不至于向隅而泣,饮泪吞声。若非有大姑姐从中助力,她绝不可能领兵十万出关,报得母仇,家成业就。或许大姑姐并非天下为公、大道至简的清白良善之辈,然而对北堂岑来说,她勒索的代价与她施以的帮扶同样不可质疑、难以否认。往好处想,最起码以后她们终于能够坦诚相待,申以丹书之信,重以白马之盟,德怨两忘,恩仇俱泯。
“大姑姐。”北堂岑语气平静,“你救驾来迟了,我不怪你。”
自忖多年以来宦海浮沉,早已练就得能屈能伸,八面玲珑。但直到坐在王府三进院子的大圈椅上,姬日妍才终于缓过神来,理解了北堂岑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对此相当感慨,觉得她这弟妹真是难得的好人。
“可惜我是亲王。”她脸上渐有了血色,除去发冠,乱挽乌云,撑着脑袋对府兵们道“否则我亲自配给正度。”
暖风,片云,恍若一场好梦。姬日妍昏昏欲睡,飘飘欲仙。柳浪垂金,暗香浮动的紫藤花瀑下,许怀珪轻声唤她的名字。
歌鸟隐在密叶丛中,许怀珪穿过两名擐甲的府兵,朝她走过来,依偎在她的腿边。他丝绸般贵重的长发顺着姬日妍的腿面铺散,跌宕奔涌似长河。姬日妍并没有低头看他,只是将手搭在他的脸颈上,艰涩地活动着拇指。这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太阳愈发高了,庭院内的阴影愈浓。
以奉国将军为首的许家在党争中站错了队,四王党以一搏百,满盘皆输。怀珪是她与许家之间最直白、最明确的枢纽。一面是许家当家的太姥姥接到圣旨,削减仪仗,要她早日悛改;另一面,姬日妍利欲熏心时曾害过不少人,尤恐旁人攥住把柄来害她。她所珍爱的怀珪是无论如何也活不成了。
“去见过你弟弟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页 / 共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