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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琴声中,二人四目相交,暗暗相互凝望。无须言语,便知此刻彼此心中灵犀,到底为何而动。
“君子之伤,君子之守。”
琴声渐悄,余音散尽,宁王感叹一声。
崔道嗣不言。
经此大变,他早就想开。名臣良将,终埋邙山。金马玉堂,不过尔尔。若非新帝登基,不合时宜,他说不定便上奏一本,辞官归往故里。往后碧涧流泉,悠然南山,岂不比在朝廷来得舒心。
裴冀自曲声里睁目,见席间无声,哑然失笑,起身自斟了一杯,“怪我,今夜乐宴,曲子不对,搅扰兴致。我自罚一杯!”
宁王此时端起面前酒樽,起身向着老友深深作揖:“你多年前起便求拂衣高谢,然而时至今日,仍是未能归老河东。这一杯酒,当我敬你才是!”说罢,一口饮尽。
伯父终还是应先帝的安排,回归庙堂。少帝倚重于他,往后至少数年之内,他必万机繁委,劬劳庶政。
裴萧元又想起了两年前,他决定应召入京的那个夜晚。此刻,再回想伯父当时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原来皆是苦心。
他感慨之余,想到分离又是在即,不禁也是黯然。
裴冀环顾众人,朗声而笑:“陛下聪慧而仁爱。以我残迈之身,仍能得用,是我之幸。岂不闻‘落日心犹壮’,‘老骥思千里’?”
“是极是极!”崔道嗣连声附和,席间气氛很快又转为欢畅。
是夜,灯火一直张到三更,众人方尽兴罢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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