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早早便掉在外了。两人想起昨夜当时情景,对望一眼,彼此脸都是暗暗一热,沉默了下去。
贺氏面上只作不见,领人服侍二人更衣洗漱。
正忙着,外面又传来杨在恩的催声,道那谒者叫他再次传话,务必请驸马速速动身。
此时裴萧元收拾得差不多了,系好腰带,自己套上靴履。絮雨也更衣完毕,长发叫人给她梳作最简单的一只低髻,只插了两只半月状的金地发梳,面也不用妆容,接过来婢女递上的一幅用来抵御秋晨凉意的厚锦臂帛,披了,又匆忙在原地吃了几口刚好送来的早食,正要一道出去,忽然只见他习惯性地抬手,摸了一下他腰带侧前方的位置,脚步一缓,便知他是想起鱼袋了。
空袋在,鱼符昨夜却被他砸进了床底。这床是矮脚的四面实心壶门样式,只留下了地面到围栏不到一尺的空隙,莫说成年男子了,便是烛儿那样瘦小的身段,也是不好钻入。
贺氏也顾不上别的了,急忙代自家郎君趴到床栏前,从婢女手里接过烛火,探到床下寻看鱼符,终于看见那东西躺在靠墙最里的一个角落里,不用工具,根本够不到。贺氏忙唤人去外面寻一根长竹竿来。
绿玉一边应声,一边小跑着要要朝外去。裴萧元这时走到床前,叫贺氏让开,自己俯身下去,双手攥住一只床脚,猛地一个发力,在一阵木榫摩擦所发的咯吱声里,只见床帐乱晃,他竟将整一张沉重的香木床从地上硬生生地挪出来了一片,这才得以露出那一枚最深处的鱼符。
絮雨被他这举动唬住,第一反应便是他的伤肩,立刻疾步上来,低声责备。
“我伤无妨,我自己知道。不好叫陛下再久等。”他轻声应她。
谒者已连催数次了,莫说是他,便是原本并不当回事的絮雨,也知皇帝这回恐怕确实怒气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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