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重的屏风,微微闭目,借屏风靠力,停了片刻。待那头重脚轻之感再次褪去后,径直来到铺在外阁的一张窄榻前,坐了下去,和衣缓缓地侧卧,终于,躺了下去。
此间照不到内中的红烛之光,又隔着屏风,光线黯淡。
他在昏光里紧紧闭目,一动不动,耳听取着于寝阁深处传出的响动。
起初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应为脱衣的声,接着金钩撞动,发出两下清脆而悦耳的轻玎之声。应是她放下了那一幅锦帐。在极是轻微的几乎难以捕捉的被衾铺展声后,她又翻了几下身。
许久过去,已是下半夜了,在寝阁的深处里,再没有半点响动,静得裴萧元能听到红烛爆出灯花时发出的轻啪之声。
她已经睡着了。
他终于睁目,无声地从窄榻上坐了起来,左臂垂落着,单用右手解带脱衣。
在宫中被那些妇人们挡住嬉闹,后背吃了一棒的时候,他便知道,伤处开始渗血。
唯一的庆幸,便是今夜的公服是猩红色的,即便有血渗出来,也不至于叫人发现。
他左侧的伤肩和背因今夜活动过多,此刻便是轻动一下,也觉抽痛。用单手略微困难地解了腰带,轻轻放在一旁,接着,脱下公服,再脱单衣。那白色单衣的大半后背早已被血渗染得湿漉漉的。他艰难地除着衣,最后发现,因耽搁久了,贴身穿着的织料已和伤口边缘处慢慢干涸的血肉黏连在了一起。
他自己看不到,无法细细剥开,也不想惹贺氏更多担忧,一扯,人微微发了一下抖,终于将中衣强行扯下。
一股虫爬似的热流,沿着伤口下方的肩背,汩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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