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跄地起身,步至吕鼋近前,面色煞白道:“先生,我应是早膳吃错了东西,闹了肚子,胃胀得厉害,不知能去茅屋否……”
吕鼋对沈云升道:“伯晗,你给他看看。”
伯晗是沈云升的表字,他谨应了声,为那位生员切脉,再看了舌苔与腹部,详尽问了其近七日的如厕情状,那生员额冒冷汗,期期艾艾地答了,沈云升道:“胃气畅顺,腹息毕至,囊部无结阻,脉象亦属平通,你虽腹鼓,但胃并无胀气之状,你应是了无大碍的。”
吕鼋捋了捋须,话辞冷峻:“伯晗说无碍,你便是无碍,既然无碍,那佯病去茅厕作甚?”
生员一霎地寒汗潸潸,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打算去茅厕与家仆晤面,窃拿纸团吧?
他原本想死皮赖脸称自己就是有病,但不知为何,看到沈云升那一双清寂如水的眸子,仿佛是洞悉了他心中的把戏,他脊椎都拔凉了,当下挺直了腰板,尴尬地打了个哈哈,说沈云升诊治出神入化,一为他诊脉,他便不腹胀了,语罢,讪讪地返了回去。
堂中原是还有数位意欲称疾的生员,见了这个场面,皆是悻悻,谁也不敢去铤而走险,只能硬着头皮,绞尽脑汁地将律题写完。
这一下子,温廷安终于晓得,吕鼋请沈云升暂代学官的目的何在了。
每逢私试、公试、舍试,总有那么一伙生员假称疾,实则去茅房造弊,他们演得栩栩如生,教人辨不清他们病况真假,耳根子软的学官,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去了,但这亦助长了假称疾的恶风,对认真学试的生员并不公平。
律学医学两大学斋的博士,遂是联袂想了一出法子,那便是每逢大考,必遣太常寺里的一位上舍生或内舍生,以学官之名,跟随律学博士左右,以司监堂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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