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的看见那人。
辇下女子伏身半跪,着一领雪色狐裘,肌肤脂光若腻,骨润丰盈,长眸敛睫处缀了抹淡淡的薄红。
玉雕似的一个美人。
“——起来吧,”天子叫了起,顿了顿,唤了她本家姓氏,道:“萧娘子,你怎地在此处?”
萧沁瓷从容起身,双手敛在袖中,垂眸低顺道:“回陛下,今日腊八,太后娘娘怜惜贫道,特叫了贫道去永安殿小叙。”
先帝是今上的叔叔,天子御极后虽也尊了苏皇后为太后,但到底关系冷淡,素无往来。苏太后是萧沁瓷的姨母,天子倒也听闻太后对这个侄女甚为怜惜,时时传唤。
“雪重夜寒,太后竟也没有为你传辇吗?”
皇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萧沁瓷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压迫,比这雪夜更为寒重。
她眼睫颤了颤,面上恰到好处地浮出一点难堪之色,又迅速遮掩下去,再开口时声音仍旧不疾不徐、轻缓从容:“贫道卑弱,不敢受辇,太后娘娘怜惜,贫道已是万分感激。”
她话音落下四周便只剩了雪落青竹的簌簌之声。先前婢女为她撑了青竹白伞,但天子面前,连伞也是要收起的。此时雪花落到她发上眉尖,顷刻便只留下了一点晶莹的水迹,叫那宫灯一照好似斑驳泪痕。
良久,皇帝道:“既已是世外之人,何必再将尊卑看得如此重。朕记得你如今是住在清虚观?”
萧沁瓷回:“是。”
“朕也要回西苑,”皇帝淡声道,“梁安,请萧娘子上来,朕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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