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完回头,对上她的眼睛,淡淡地说:“抱歉,我只是想到那些无力之举。学校已经倒闭,当初商会有人想要资助并重新找回那些老师,但还是以失败告终,”他不再继续说下去,裘子颖听后倒是微微一愣,竟发觉许久没听见他这样以礼退让,她点头接受他的道歉,又回到当初你来我往的彬彬有礼。
一如既往,他本应该送她回旅馆,然而伦敦大雾再度来临,众人来去不自如。雾已经狼吞虎咽,把大本钟的完整刻度舔尽入肚,摇晃着饱餐大梦继续过境。彩绘圣徒洇湿成蜡泪,各家各户的烟囱和玻璃被扫荡干净。雾胃口大增,食得四处蛮荒,又有吊诡的壮阔,泥腥煤炭味在肚皮里发酵。有时候雾心不在焉,亡命车灯伺机剖开,光从三尺口涎中溢出,到了外面,既不是全黑,也不是通白,而是朦朦胧胧像在一团稠密弹韧的蚕丝里,该蚕丝出厂自大不列颠工业革命,又受北大西洋暖流和西风影响,全球独一家当之无愧。
二人站在阳台,将要被来势汹汹的雾完全围拢。这个时候出门显然不合时宜,气象台建议如无特殊情况还是居家为妙。陈隽记得前几年大雾致人身亡的新闻,说如果不介意的话还是留在这里,可以和珍珍一起睡。裘子颖从这大雾的形势也预感到出门的不易,到旋转式拨号电话机绕了几圈号码打通到旅馆前台,向阿加莎道一声晚安,索性就在这里借宿一晚。
裘子颖没有换洗的衣服,陈隽从衣柜取一套亚麻灰长袖衬衫和长裤给她。壁炉烧柴,她去洗漱之后,他又回到阳台抽烟,回忆起书香时代。学校在他毕业不久后倒闭,他还记得十几年前那两个教中文的老师,其中一个曾经是上海格致书院的女老师,喜欢穿一件白旗袍,说书婉转动听。另一个则是香港人,黑发抛得贴皮发亮,襟下衣口按一枚金丝雀手帕。女老师叫密斯梁,男老师被称于生,前者教国语,后者教粤语,配合得十分融洽。他们熟读诗书礼易春秋,深谙道法自然、因果轮回之宿命论等等,确实令当时的学生为之震撼。陈隽还未毕业就知道,老师不计报酬,学校以自筹和创始人的资金维持。学校倒闭之后,他还在莱姆豪斯新的中文学校见过一次于生,后来听梁达士说于生返回香港与父母重聚,而密斯梁是再也没见过。
裘子颖从温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