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灰白挂在头顶,摇摇欲坠。
皂靴碾化薄雪,身侧布景随脚步行进渐趋稀疏直至破败。男子最终在大宅角落处的一间破屋前停步,他拨开面前挡路的断枝,目光沉沉透过半掩漏风的窗棂。
屋内的女子刚为这家的二少爷生下了一个男孩,但犯官之女的身份太过低贱,母凭子贵似乎都轮不到她,炭盆里只有烧剩下的树枝残骸,还是她昨日拖着刚刚生产的身子在院里捡的。
屋内似乎比外面还冷,光照不进角落,却叫冷风偏爱聚拢回旋。
她被冻得浑身发抖。曾经姣好动人的面颊,早被怀胎生子以及这残忍世道磨损得憔悴又苍白,怀里是她千辛万苦生下的男孩,她将屋内所有的被褥都用来给孩子取暖,自己身上却只有一件单薄得与这季节不相符的衣衫。
女子抿唇轻吻怀中婴孩面颊,孩子闭眼似是睡着了,不哭不闹听话得很,可他的母亲却忍不住哽咽。
她无奈绝望的将头埋进怀里,泪打湿衣襟,最终踌躇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几乎被攥干的皮囊自指尖强行挤出一点朱红,她将血涂在婴孩唇上,眼前房门却砰然洞开,预料之中的寒风却未曾面刺骨。
恍惚之中,眼前一道高大身影缓缓靠近。她没躲,也没问,高烧饥寒早掏空了一切力气。
她几乎瘦到脱相,眼瞳却依旧明亮,好似闪光的泉眼折射出心底难以摧毁的坚韧,叫他一眼望去心都跟着沉进了下去。
她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落入了宽阔温热的怀抱。他没解释,她也没挣扎,屋外风雪更摧,无关风月纲常,两颗将死未死求生之心依偎一处,护住怀中那微弱新生的呼吸声。
宛如泥土隔开霜雪,庇护沉睡的幼芽,熬过凛凛寒冬。
……
“听说了吗?大少爷伤得很重,怕是撑不过去……”
郎中唉声叹气背着药箱快步离开,仆从聚在门外低声议论,有人嗑着瓜子漫不经心望着屋内道:“撑不过去就撑不过去了呗,谁在乎他死活啊,老爷没几日的活头了,如今可是二少爷当家,老夫人又不喜欢他这个小娘养的……”
屋内人躺在榻上,高烧烧得浑身皮肉发疼,但神志却清醒,屋外这些冷言冷语他还是一字不落的听去了。
天色渐暗,他早渴得嗓子冒烟,也试图过挣扎下榻,最终却都是无用功。
难不成真的就要这么死了?但自己才二十四,才二十四而已……这人间再苦再难都可以去忍去闯!唯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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