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他们像别的夫妇那般吵架,连冷脸都没有。我自幼随他们在民间看诊,见过不知多少人,其中亦不乏夫妇恩爱、琴瑟和鸣者,但少有像他们那样,爱得如此温柔、深沉而炽烈。
所以皇帝舅舅驾崩前,遣使来问询我,问起我的父母,我说:“彼此疼爱,唯恐不足。”
还记得那是黄初七年,五月十五日,我随爹娘外出义诊,回宫半路上突逢落雨。附近没有避雨处,娘不能跑动也不能淋雨,好在此处离家不算太远,爹爹脱了外袍给我披在头顶,他抱起娘,娘抱着他的药箱,一家三口冒雨跑回宫。虽然我全身淋透了,虽然爹累得要死要活,我们却都在笑——为什么好笑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每天都很快乐。晴天快乐,雨天也快乐。
结果在宫门,正遇见洛阳来的内侍。
父亲将母亲放下。我扭头望,见父亲面色转为凝重。再去看母亲,母亲脸上也没了笑。
内侍看见母亲,行礼道:“禀夫人,陛下龙体不豫,顾念骨肉亲情,想见长乐公主一面。”
我猜,皇帝舅舅是想见母亲,想见他的妹妹。
于我,他能有什么亲情呢?我生在汉宫,从没有见过他,只在他每次遣使赏赐时对着象征他的使者跪拜谢恩过。
父母对望,有短暂的沉默。父亲对来使说道:“夫人与公主不可受寒湿之气,容我等先行更衣。”
母亲却顾不得什么更衣不更衣,向那名内侍厉色大声道:“他见我的女儿做什么?他想对我的女儿做什么?”
自从黄初四年皇帝舅舅将他的两个女儿赐予父亲为妃,又将我的两个异母姐姐娶走,母亲便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刺猬。但凡洛阳有旨意来,哪怕只是赐几件物什,都足以令她竖起全身的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