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暮当然记得。
*
头回见邵纪洲,是2000年的年叁十。
她刚被接到北京,寄住进邵家不久,所有人去了东二环四合院老宅,给邵家老太太拜年。
来来往往的全是亲戚。
院内男男女女,包得圆滚滚的小孩,一屋子棉袄貂皮,声儿震天响。
榆暮穿了件桃红色羊绒斗篷,是邵母让家里的裁缝师傅订做的,说小姑娘年纪小,穿得喜庆些好。
十岁的榆暮,脸蛋圆润,嗓子甜,爱抢话,邵母哄她,说暮暮喊声大,就多得红包。
她当然乐意出风头。
小女孩一进门就张扬得不行,踩着哒哒响的小靴子四处给人拜年:
“伯伯新年好!”
“阿姨我给您拜年啦!”
“伯母……”
那时候,家里的事儿榆暮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整天乐呵乐呵的。
说完祝福,榆暮就笑眯眯看着对方给她递红包。
一圈下来,兜里,手里全塞满了。
转过一圈,满载而归的小姑娘才又被邵母拉回来,说要介绍给家里刚从英国回来的“哥哥”。
人声鼎沸时,邵纪洲从正厅出来。
那一年他十四五岁,已经比同龄孩子高出半个头。
一身黑色呢子大衣,围着条羊绒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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