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泽畔遇仙踪,少年怀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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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十七年（公元1232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更冷。孟之继跟着孟珙混在送葬的队伍里，一身粗布孝服，脸上抹着灰泥，像个不起眼的杂役。灵柩从皇宫抬出时，他看见白幡遮天蔽日，送葬的百姓沿街跪拜，哭声绵延数里。可他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把喉咙里的哽咽咽回去——他现在是孟之继，不再是皇子赵城，连为生母哭丧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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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葬仪式持续了四十九天。孟之继借着为皇陵清扫的名义，在陵区外的破庙里住了下来。白天他跟着杂役们搬运祭品，夜里就坐在墓碑旁，借着月光一遍遍回想。他想起襁褓中那双手的温度，想起屏风后那句“多穿件衣服”，想起每年宫里送来的、绣着暗纹的棉衣……那些被刻意压抑的记忆，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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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陵园的最后一盏长明灯熄灭，他才在孟珙安排下离开临安。回程路过云梦泽时，孟之继执意要独自泛舟。宽阔的湖面烟波浩渺，芦苇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极了母亲曾哼过的江南小调。他躺在船板上，任由小船在水面漂泊，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冰冷的木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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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漂了多久，远处忽然传来若有若无的佛号声。孟之继坐起身，循声望去——只见水雾弥漫的湖心处，竟有一道身影踏浪而来。那是个身着月白僧袍的女子，手持拂尘，面容隐在薄雾中看不真切，脚下的水面却如履平地，衣袂翻飞间，仿佛有流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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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为何在此独自垂泪？”女子的声音清越如钟，穿透水雾落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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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之继心头一震，拱手道：“晚辈孟之继，为亲母守孝，路过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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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踏波而至，停在船边。这时他才看清，对方虽着僧袍，眉眼却清丽绝尘，耳垂悬着明珠，手中拂尘扫过水面时，竟激起一圈圈金色涟漪。“老尼南海神尼，云游至此，”她目光落在孟之继脸上，带着洞悉世事的悲悯，“观你眉宇间有丧亲之痛，却藏着龙潜之相，命格非凡，志向远大，不该困于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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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之继愕然：“神尼谬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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