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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赵经理在日杂店后屋敲定租约时,窗外的暮色已经漫过街角的梧桐树梢,把后屋堆得半人高的搪瓷盆、肥皂盒都染成了暖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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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经理手指夹着支皱巴巴的香烟,烟灰时不时掉在租约草稿上,留下星星点点的黑痕;他说话时带着烟嗓,每说一句就抿口搪瓷杯里的浓茶,杯沿的茶渍厚得能刮下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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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把那张打印着密密麻麻条款的租约草稿叠了三层——指尖能摸到纸页边缘沾着的茶水印,潮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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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揣进贴胸的内兜。那纸页像块刚从铁匠铺里捞出来的烙铁,隔着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都能烫得他心口发紧,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怕把这“希望”折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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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日杂店时,街面上的路灯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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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钠灯的昏黄光线透过梧桐叶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零碎的光斑,踩上去像踩着星星点点的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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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筒子楼走的路上,他特意绕开了平时常去的那家馒头铺;铺子里飘出的白面香勾得他肚子直叫,但今晚实在没心思买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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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脑子都是“中心小学隔壁十三平米”“月租一百二”“三年租约”这些字眼,像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连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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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楼还是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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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口堆着邻居张婶家的旧煤炉,炉口沾着黑煤渣,旁边立着半袋没烧完的蜂窝煤,煤屑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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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面上爬满了雨水冲刷出的黑印子,像蜿蜒的小蛇从一楼爬到三楼,那是去年雨季漏雨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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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声控灯都照旧“哑”着——林凡故意咳了两声,又重重跺了跺脚,头顶的灯泡“滋啦”响了一下,勉强亮了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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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见楼梯转角堆着的旧纸箱(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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