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苍蝇与壁垒（上）

蚯蚓在皮肤下爬，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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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就抄起旁边修棚子用的榔头——木柄是旧的，上面有不少划痕，是林凡从工地捡的，还带着点水泥印——木柄在他手里攥得发白，指节都陷进木头里，留下几道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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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前跨了一步，榔头悬在半空，阴影正好罩住黑皮的脸，把黑皮的表情都遮暗了，声音里满是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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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你别太过分！这棚子一个月租金才三十，你开口就要一百，明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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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的心也沉了下去，像坠了块铅——他早知道黑皮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胃口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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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的家属区，普通工人月薪也就三百多，一百块相当于他小半个月的收入，他哪拿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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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脸上的笑没散，只是更苦了，连声音都低了些，带着点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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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哥，您这可真是高看我了。您看这棚子，破破烂烂的，石棉瓦都漏雨——前两天下雨，我接了半盆水，半夜还起来倒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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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从隔壁借了根电线，装了个15瓦的灯泡，晚上看货用，一个月电费都要五块。刨去租金三十、电费五块，再去了进货的本钱——您看这ad钙奶，一板赚四块，一天卖十板才赚四十，还不一定能卖那么多——我一个月能落下五十块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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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张第一天，早上到现在就卖了两本笔记本、一块橡皮，赚了一毛五，刚才买半斤猪头肉还是赊的，一块七毛五，就想给猛子改善下伙食，他帮我看店也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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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桌角还没收拾的油纸，纸上沾着点肉渣，油印在铺桌子的旧报纸上——那是1998年6月的《晚报》，头版还印着“抗洪救灾”的新闻——晕出小小的圈，空气里还飘着点淡淡的肉香，是猪头肉特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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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他妈跟我哭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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