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容。
云家反水做了魏国细作,身份败露那日,父亲母亲都死了,全都死了,连带着我住了多年的祖宅,也都在漫天的大火中烧了个干干净净。
我不知为什么啊。
我既能做中山的王后,不知为何他们要背主啊。
我抱着大红的长袍哭,哭喊着质问我的父亲,质问他为何背主,为何要葬送云家,也葬送我的一声啊。
我哭红了眼睛,也哭哑了嗓子。
火。
唉,我从前向往灵寿的高门大户,无数次幻想自己住在那样的宅子里,每日有婢仆侍奉,穿着绫罗绸缎,吃着海味山珍的模样。
不,不吃山珍,我住在山间多年,已经吃够什么山珍了,吃得够够的,一点儿也吃不下了。
无数次幻想自己带着赤金打造的钗饰,穿着镶嵌珠石的丝履,在那高门大户里娇养着,出行皆有宝马香车,朱轮华毂,那该多好啊。
可惜,我没有等来这样的日子。
就连山间这生存多年的宅子,也没有了,也被付之一炬,终成一堆灰烬了。
上头的人到门外时,母亲把我和小妹藏进了地窖,生死存亡,母亲只有一句话。
母亲要我记住,颈间的断玉能保我的命,命我见到谢公子前务必藏好。
玉璧原本是小妹生母留下的,我知道。
我们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将其一分为二,断成两半。
一半留给小妹,一半给我,从此就挂在颈间,藏于袍内。
可谢公子是谁,我不知道。
我问母亲,母亲还没有答,甲士便撞开了宅门,地窖的木板一掩,很快便听见了母亲的惨叫。
我抱着小妹,也紧紧地抱着我最心爱的红袍。
我们抱头哭,却不敢哭出一点儿声响,只知道从此以后,再没了父亲母亲,也再做不了中山的王后了。
是,再做不了了。
若不是凭着地窖逃过一劫,我们也早就死了。
中山与魏国打了数年,打到最后,损军折将,粮尽援绝,就连宗庙都在一把大火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中山,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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