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云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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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都冻没了！”李老三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不光我家，王家坪那边我路过看了，地里的白菜、萝卜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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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四脸“唰”地白了。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突然拔腿就往城里跑，边跑边喊：“完了完了！菜冻没了！要涨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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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喊声被风卷着，飘进了县城深处的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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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甘泉县衙正堂，知县刘满仓刚批阅完一份公文。他今年四十出头，中等身材，脸上带着几分书卷气，眼角的细纹里却藏着些干练。雍正二年，他从翰林院编修外放到陕西，先任了一年泾阳县丞，去年才调回甘泉当知县。虽是文官出身，却不迂腐，上任伊始就跟着老农去地里看过墒情，知道这黄土高坡上的收成，全靠天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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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外头好像有点乱。”衙役班头周虎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些疑惑，“方才听见东城门那边吵吵，说是菜农的菜全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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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满仓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眉头微微蹙起。他昨日夜里看天象，就觉得云层厚重，寒气逼人，却没料到霜会这么重。“周虎，你带两个衙役，立刻去城西李家坳、城北王家坪看看，问问菜农具体的灾情——地里的菜冻了多少，还有没有能救的，各家各户缺不缺御寒的东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多听少说，把情况摸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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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周虎应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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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满仓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石榴树叶子已经落光了，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一层白霜，像是裹了层糖霜。他想起前日收到的陕西布政使司公文，说今年西北一带气候异常，秋汛刚过，冬寒又来得早，让各州县留意灾情，提前备荒。当时他还让人去粮仓查了存粮，谷子、麦子都还充足，却没想着蔬菜这茬——毕竟蔬菜不耐存，往年这个时候，农户们都会窖藏些白菜萝卜，县城里的菜价虽会涨些，却也不至于太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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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儿个这霜，怕是把窖藏的希望也冻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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