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落日 第十三章 螳臂当车

他手中捧着一卷帛书，良久不语。那双能洞察人心的锐利眼眸，此刻竟显得有些游离，仿佛穿透了帛书，望向了很远的地方。帐下文武重臣——荀攸、贾诩、司马懿、刘晔等——皆屏息凝神，分列两侧矮案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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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帛书，是前将军关羽的亲笔信。送信之人，是刚刚被释放归来的于禁。与他一同归来的，还有盛放在沉香木匣中的、曹操曾为之流涕的庞德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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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曹操的手指轻轻拂过帛书上那力透纸背、雄健飞扬的字迹，仿佛在触摸一位故人，一位仇敌，一位他倾尽心力也未能折服的骄傲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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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未发怒，反而发出了一声极轻、极复杂的叹息，那叹息里包含的情绪如此浓稠，让在场的智谋之士们都一时难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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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长啊云长……”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竟似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痛惜与欣赏，“纵是身陷绝境，刀架于项，你递出的战书，依旧这般…正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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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眼，目光扫过群臣，不再是纯粹的君王威严，而是染上了一抹个人化的感慨：“天下名将，或有勇无谋，或智而乏胆。唯有关云长，勇可震三军，谋能洞大势，更兼这一身…呵，这一身孤绝于天下的傲骨！白马解围时，孤便知，此人真乃国之瑰宝，世间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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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渐渐激动，手指叩击着案上的帛书：“可他偏偏不肯为孤所用！昔日在许都，孤上马金下马银，三日小宴五日大宴，赠他赤兔马，表他为汉寿亭侯…倾心相待，竟不能移其志分毫！水淹七军，逼得孤几欲迁都以避其锋…如今身陷重围，却又能写出这般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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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猛地站起身，锦袍拂动，情绪澎湃：“他这是在指着孤的鼻子说：'曹孟德，你看，这天下能与你对弈局中、旗鼓相当者，唯有关某！孙权小儿背盟袭后，行此龌龊勾当，生生搅乱了棋局。你若是英雄，便当先与我联手除了这卑鄙之徒，你我再堂堂正正一决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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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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