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落日 第十二章 房陵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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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谦也就着冰冷的山泉水啃了几口干粮，又眯了大约一炷香养养神，睁眼一瞧，除了高进外众人多半都还在打盹，抬手用树枝拨动了几下篝火，使得火势再升腾一些低声问道：“你要不要再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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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进时年二十五，下颌方正，眉骨高耸，左边眉弓上一道旧疤断了眉势，平添十分剽悍。他身形长大，肩宽背厚，虽是静坐，寻常粗布袍下亦能窥见久经锤炼的强健筋骨。此人原是周仓麾下斥候队率，因阵前杀俘遭贬，关羽怜其武勇，特收入校刀手营中亲自约束。后追随裴谦屡经恶战，此次出征前与薛勇、陈肃一同因功被表为都尉，乃裴谦麾下最为锋锐的爪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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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谦见高进嘿然一笑摇了摇头，应该是休息好了的样子，便接着道：“既是醒了，便将探查之事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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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将军，”高进语速极快，“房陵郡兵名为五百实则仅三百余人，多是老弱，由一唤作傅肜的都尉统领。此人据说是申仪旧部，但因性刚直，被申仪一系排挤，发配至此，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全靠申耽爱其武勇偶尔接济，困顿得很。郡内实权，尽在李氏坞堡之主李功曹手中。此人是申仪心腹，把控吏员，私蓄壮丁数百，坞堡坚固，钱粮堆积如山，俨然国中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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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谦眼神微凝：“李氏坞堡可是我等偶遇时你背后那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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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进点了点头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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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谦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需要的一切——位置、基础、钱粮、人力——竟都捆绑在一起，由一个敌对目标的附庸掌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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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那份预备给申仪的、写着“骠骑将军”虚衔的帛书，就着面前的篝火将其点燃，看着它在寒风中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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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策作废。”裴谦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必再对申仪虚与委蛇。眼前便是现成的基业，夺了它，我等便有了立足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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