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夜航船

留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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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转过身，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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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会看到鄙夷，或者至少是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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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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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很静，深得像夜海，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专注的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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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我走过来，一步，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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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躲闪，只是僵硬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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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面前站定，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一丝室外带来的冷冽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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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问我怎么了，没有安慰，也没有评价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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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抬起手，这一次，不再是转瞬即逝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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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干燥的掌心，轻轻覆上了我紧紧抠着墙壁的、冰凉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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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强大的、稳定的暖意，瞬间从手背的皮肤渗透进来，顺着血液，蛮横地驱散着我四肢百骸的冰冷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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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呼吸一滞，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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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不稳的时候，”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一切褶皱的力量，清晰地响在寂静的玄关，“可以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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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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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和他话语里不容置疑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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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那双映着顶灯光晕、却比星空更深邃的眼睛，感觉到心底某块坚硬的、冰封了许久的角落，在他这句话里，轰然碎裂，融化成一滩无处遁形的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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