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引蛇出洞

打发了钱禄，杜延霖回到了官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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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着半旧大氅，他独自坐在驿馆二楼的桌案前，将《两淮盐场舆图》在桌案上摊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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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延霖借着烛火，将今天清查的十六家盐商的产业在舆图一一上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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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笔最终悬在了顾家老宅上方，久久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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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延霖思索良久，终于，那笔尖重重一点，在顾宅处画了一个醒目的朱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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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丝马迹既现，该是放手一搏、引蛇出洞的时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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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延霖放下笔，此时窗外突然腾起了连绵的火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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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过，现在已经是嘉靖三十五年的正月初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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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彻夜未眠，卯时未至，杜延霖便前往盐司衙门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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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达盐司时，辕门外的青石道上已是乌纱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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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茂才峨冠博带，立于最前，领着两班皂吏向着北方紫禁城行三跪九叩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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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色补服在雪地里铺展开来，山呼声震得枝头积雪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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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寿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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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毕，同僚之间互贺新禧，气氛这才松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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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延霖刚刚所见到的，正是每年正月初一全国衙门必行的“望阙遥贺”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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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清晨，各衙门大小官员须身着官袍，于衙署正堂前遥拜天子，恭贺新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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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秉宪来得巧！”流程走完了，众官吏作鸟兽散，而赵汝弼眼尖，提着绯色官袍下摆就朝杜延霖疾步迎来，“赵某在此祝杜秉宪新岁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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