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官逼民反

“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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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三瘫坐在盐渍斑驳的地面，转头看向墙角床板上口鼻溢血的妻子，喉头不知怎么地就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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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日富安盐场刘大使差人通知下来，从嘉靖三十五年开始，富安盐场的灶户们的盐课定额又要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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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三印象中这是自他从父亲手中接过这座灶台开始的第八次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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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唯一的儿子和儿媳两年前在倭乱中丧生，但最后由于没有找到儿子的尸首，因此被盐司认定为逃灶，所以他们一家子承受着比寻常灶户更重的徭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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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张老三每天要煮盐七八个时辰才能勉强完成官府的产盐任务，想煮些余盐换点口粮早已成了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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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婆娘为了维持生计，白天帮他煮盐，晚上帮人缝补，终日劳累之下落下了病根，现在更是一病不起，怕是活不过今年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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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昨天官差通知下来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争辩了两句，结果却惹来一阵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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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口祖传的煮盐铁锅也是在争执中被摔了一下，因此今天果然是寿终正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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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浑浊老泪划过沟壑纵横的面庞，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此时竟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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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爷...阿爷别哭...”腊梅沾着霉味的衣角蹭过老人的面颊，“阿婆说今天是除夕，不能哭，要留着福气晚上一起包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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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爷不好，”老人猛吸了口气，然后抹了抹眼泪，将孙女儿一把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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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乖，帮阿爷数数檐下冰棱子，等数满五十个，阿爷就换饺子皮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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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张老三裹了裹小丫头身上的破旧夹袄，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到米筐前，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大碗糙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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