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人人都知道,范氏商行那个会做生意的老范掌柜,最近从老家接来了他的侄儿一家。
说来也怪,这范氏商行明明是大楚的产业,在这敌国京城里,生意却做得风生水起。
谁让大楚的丹药、法宝、灵材,品质就是比大明的要好上一筹呢?
商人们嘴上骂着楚狗,身体却很诚实。
因此,当听说老范年事已高,准备让侄子接手时,这位“侄少爷”立刻成了北亭巷人人巴结的新贵。
“老奴范安,叩见晋公,见过夫人、小姐……”
宅院内,被称为“老范”的范安跪伏于地,对着范立恭敬磕头。
吕凤超抱着怀中酣睡的貂蝉,被一声“夫人”叫得满脸通红,有些手足无措。
“起来吧。”范立淡然一笑,“此等大礼,仅此一次。从今往后,你是我叔父,我们是你侄儿侄媳,莫要忘了身份。”
“是,是。”范安连忙起身。
范立直接切入正题:“胡宗宪,现在如何?”
他此来大明,只为此人。
范春必须留守大楚,新立的大晋王朝,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帅才,胡宗宪,正是最完美的人选。
“胡宗宪他……”
范安连连摇头,长叹一声。
“云州城一败,朝廷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他身上。听说内阁的徐阶和张居正两位次辅,多次授意六部十三道官上书,要置胡宗宪于死地。”
“若非首辅严嵩力保,胡宗宪怕是早就人头落地,即便如此,如今也被打入了天牢。”
范立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吕凤超忍不住好奇地问:“我听说徐阶、张居正是青天大老爷,严嵩是第一奸臣。为何忠臣要杀胡宗宪,反倒是奸臣在保他?”
她说着,还俏皮地瞥了范立一眼,吐了吐舌头。
“当然,我不是在说你!”
范立嘴角一抽。
自己这“乱臣贼子”的名声,看来是洗不掉了。
老范答不上来,范立却看得分明。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浮沫,声音平淡却一语中的。
“这与忠奸无关。”
“这是,党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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