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已经像风中的沙,彻底消散了,只留下一阵阵尖锐的,后遗症般的钝痛,和一种莫名的,巨大的失落感。
他太累了。
累到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再去追问。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再问下去。
也没有从她的怀里退开。
反而,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全身的重量,都交付给了她。
他的脸,轻轻地,贴着她温暖的身体。
孟听雨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身体微微一僵。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耳边,却传来了他几不可闻的,带着浓浓倦意的声音。
“别停。”
孟听雨的指尖,顿了一下。
她听到他用一种更加低哑的,几乎是请求的语气,又说了一句。
“继续按。”
静默。
漫长的几秒钟静默后。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了最后三个字。
那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却又清晰地,一字一句,烙印在孟听雨的心尖上。
“……很舒服。”
次日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清冷的暖意,穿过顾家餐厅巨大的落地窗。
空气中,安静得能听见银勺轻碰瓷碗的细微声响。
孟听雨将一碗色泽温润的粥,轻轻放在顾承颐的面前。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今天起得很早,已经换上了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发梢还带着未干的水汽。
可那身干净利落的装扮,却掩不住他眉宇间一抹深重的倦色。
他眼下的青影,比昨天更重了一些。
清晨刮胡子时,大概是心不在焉,下颌处还留下了一道极细微的血痕。
孟听雨的心,被轻轻刺了一下。
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剧痛与记忆闪回,对他身体的消耗,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大得多。
这具被常年病痛掏空的躯壳,就像一架运行了太久,零件早已脆弱不堪的精密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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