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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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黑沉如墨，滞重如油。秘银镇的灯光仿佛一把银刀，将这沉重的黑色割开一个小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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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镇盆地与外界的通路——就是那条被镇民叫作“碗沿缺小道”的狭窄道路上停着一支车队，拉车的马无精打采，随队的人也呵欠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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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骂骂咧咧地抱怨镇子里这群下贱种怠慢，明明下午就派过人通知镇上他们夜里会到，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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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里那些女人和男人们早该拿着水罐和干净的亚麻布站在这里，等着侍候他们的马和靴子。开在岩壁中层的那家酒馆也应该烧热了锅灶，端出酒和煎肉来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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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是这些下贱坯子，就连在这地方守着的那个什么赫克托·寇伯看到他们也得露个笑脸呢。他们可是为教会运送秘银去塞佛城的特使，那乡巴佬似的乡里贵族跟他们说话他们都得好好思量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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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在又站了一阵子之后，赶车的那个人终于发出一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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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嚎了！”有人回答他，“这地儿的矿前一阵子塌了，那群矿工没准闹起来了，赫克托现在正揩他揩不干净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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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队伍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有心思活络的人笑完就露出思量的表情。“这地方怎么处置暴民？”他问，“也不是都吊死就算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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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并不时时平等，但遭难的不全是平民。也有不知道触犯谁的利益的贵族被蒙上头，挂在架子上荡秋千，或者系上一块石头丢进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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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们或远或近的亲戚就会赶过来，心照不宣地分走他的遗产……当然，最大的那一份是要被“没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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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的家产不够“没收”怎么办？没关系，他们还有家人。那些蜷缩在储物间里瑟瑟发抖的人们会被拽出来套上绳子，由法官匆匆宣告他们是“共犯”，然后被拉去充苦役或者送进更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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