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块新蜂窝煤,趁火苗呼呼蹿上来的功夫,一边烧水一边在大铝壶里滚了四个鸡蛋。
待姜冬月顶着满头乱发从床上坐起来,他已经把开水倒进暖壶,又重新坐上了大铁锅。
“今天起晚了,我得赶紧走,你自己对付着煮点儿东西吃。”唐墨伸手在姜冬月脑袋上呼噜一把,想到昨儿夜里无辜挨揍,又胡噜一把。
“煮了四个鸡蛋,给你碗里留了俩,起来洗把脸趁热吃,别亏了身子。”
姜冬月晃晃脑袋,直愣愣地看着唐墨:“你、你要进城去工地?”
“嘿,冬月你是不是睡糊涂啦?”唐墨伸手在姜冬月眼前晃晃,“你男人都打多少年木工了?啥时候去过工地?咱可是正经手艺人。”
他边说边找了块小方巾把剩下的两个鸡蛋包起来,披上蓝布外衫,掀开门帘子就要走。
“等等!”姜冬月脑子乱哄哄的,顾不得穿鞋就追上去,差点被堂屋门槛绊倒,“笑笑呢?笑笑上哪儿去了?”
“姜冬月!”唐墨着急忙慌地揽住人,脸都白了,“你是不是昨天魇住了?怎么大清早的就犯迷糊?”
快六个月的身子,真摔到了可是要命啊!
“我……”姜冬月想顺着唐墨的话胡乱编个借口,到嘴边却卡了壳,眼神涣散地望着门板后面悬挂在钉子上的月份牌。
巴掌大小,厚厚的,已经翻过去快一半,粗劣薄纸上写着漆黑的“1992”和鲜红的“六”。
是1992年农历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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