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壬觉停步，赤足踩在佛像投影之上。她终于回头，目光直落冰阳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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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写的每一个字，都在替我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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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她指尖轻触佛像眉心。情丝崩裂，如弦断千根，碎片飞溅，在空中凝成短暂文字：“吾生于烬，葬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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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阳瞳孔剧震。那些字，是他三年前烧毁的章节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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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捂住耳后，蛊虫仍在蠕动。这时，一道黑影无声掠至角落。枯瘦老妪立于石台阴影处，右眼熔浆流动，周身九十九只透明蛊虫缓缓盘旋。她未开口，但脑中响起低语：“不吞，便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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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觉转身，手中多了一枚漆黑梦茧，表面浮现金色梵文，符咒结构与佛国经义相似，却又透出妖墟独有的扭曲韵律。她递出，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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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阳盯着那茧，喉咙发紧。他想起昨夜母子幻象的温暖，也记得清醒时心头撕裂般的空洞。若这是另一种囚禁，他是否还有能力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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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后骤然剧痛，蛊虫深入颅骨。他闭眼，一把夺过梦茧，塞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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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壳破裂，苦涩如灰烬灌喉。眼前黑暗炸开，光线倾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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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镜湖之畔，身着大红婚服，腰系金线绣云纹带。四周红烛高照，火焰静止不动，映得天地一片赤色。宾客列坐两旁，皆戴笑脸面具，面孔雕刻精细，嘴角裂至耳根。老陈头端坐首席，手中酒碗盛满浑酒；哑叟立于船头，船桨轻点水面，涟漪泛出血色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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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乐响起，调子竟是他幼年听父亲弹过的曲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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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新娘缓步而来，盖头垂纱随风轻晃。冰阳呼吸停滞，双手僵在身侧。司仪唱喏，他机械抬手，掀开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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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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