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伏，金身剥落，法器碎裂满地。唯中央蒲团完好，月白色，边缘绣着褪色的梵纹。他蹲下，掀开蒲团，其下压着半块石碑，断裂处参差，文字被尘土掩埋。他拂去灰烬，见刻有两字：“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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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玉佩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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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撬起蒲团下的地砖，动作沉稳。砖层叠三层，最底层一块青砖突兀地嵌在泥土中，表面刻着两个字——“冰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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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体稚嫩，撇捺歪斜，却与他幼年习字帖上的摹本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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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那二字，呼吸微滞。指尖抚过刻痕，砖缝间渗出暗红液体，顺着指节滑落。他凑近嗅了嗅——是焦味，夹杂着旧纸焚烧后的苦涩。这气味，他在三年前的那个清晨闻到过，当《觉梦录》最后一片残稿化为灰烬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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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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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将整块青砖挖出，置于蒲团之上。砖面湿痕扩散，在地面映出一片水光。那水光渐扩，竟与镜湖影像重合——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雪庵废墟全貌，仿佛此地并非真实存在，而是湖中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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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湖面裂开一道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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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裂缝中，缓缓浮出一页残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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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黄，边角焦黑，正是当年他亲手焚毁的《觉梦录》残页。墨迹清晰可见，写着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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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觉出，雪庵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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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壬觉”二字，正缓缓渗出血珠。每一滴落下，便在空中化为一根猩红情丝，扭曲如活物，向他脚踝缠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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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欲退，却发现双足已无法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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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丝无声攀附，自脚背缠至小腿，寒意刺骨，似有无数细针沿血脉逆行。他咬破舌尖，痛感让神志清明。右手握紧断笔，抵住掌心，借疼痛维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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