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城城外的战场上,睢阳军的将士们,正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近乎贪婪的效率,打扫着属于他们的战利品。
他们沉默着,佝偻着腰,如同最勤恳也最麻木的老农,在深秋的田埂间挥动镰刀。只不过他们收割的,是人的肢体、盔甲和生命最后的价值。
“嗤啦”
一声刺耳的皮革撕裂声,一个魁梧的睢阳军老兵,用沾满黑红血泥的牛皮靴子(高帮劳保鞋)死死踩住一具流寇尸体的肩胛骨,手中那把磨得锃亮、刃口带着细小豁口的短刀,熟练地插进尸身皮甲侧面的连接处,手腕猛地一旋一拉。
坚韧的牛皮连接带应声而断。他毫不停歇,如法炮制,几刀下去,那件沾满血污、被砍出几道裂口的皮甲就被他硬生生从尚有温度的尸体上剥了下来。
“老赵,这甲还行!胸口这块熟牛皮够厚实,回去让老皮匠补补,还能凑着着用!”
老兵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点,随手将那件沉甸甸湿漉漉的皮甲甩到身后一个年轻士兵拖着的藤筐里。
那筐已经堆得冒尖,全是各种破烂的皮甲、布甲,散发出浓烈的腥气。
年轻士兵脸色发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力拖拽着沉重的藤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尸堆和血泊中跋涉。
不远处,另一个睢阳军士兵正对付一具穿着铁网甲(锁子甲)的尸体。那甲被血浸透,纠缠在尸体上,像一张沉重的渔网。
士兵不耐烦地低骂了一句,干脆抽出腰间的破甲锤:“铛!铛!”两下,粗暴地砸断了尸体几根肋骨,将扭曲变形的锁子甲硬扯了下来,随手一团,也丢进筐里。
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头发冷。
“哨长,这边!还有个穿山纹甲的!像是小头目!”
远处有人兴奋地招呼。
立刻有几个人影敏捷地扑过去,他们合力将一具穿着相对精良,但胸甲被长矛捅穿一个窟窿的军官尸体翻过来。
几把短刀匕首上下翻飞,割断系带,撬开卡扣,很快将那副沉重的山文甲肢解下来。一人抱着头盔,一人扛着胸甲,一人拿着护臂护胫,如同分到了上好的肉块。
搜刮完甲胄,便是兵器。折断的长矛、卷刃的腰刀、崩了口的斧头、沉重的铁鞭只要是铁器,都被毫不嫌弃地捡拾起来,集中堆放。
几面残破的、沾满泥污和血渍的流寇旗帜也被扯下旗杆,胡乱卷起,这都是军功的凭证,是能换赏钱或记功的硬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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