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并不知道这场关于她未来的讨论。她只是偶尔,在帮李秀兰晾衣服看到盆里晃动的清水倒影时,或是经过那面模糊的、镶着木框的旧镜子无意中瞥见自己的影像时,会突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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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光潋滟,扭曲地映出一张陌生的、清秀却空洞的脸,眼神迷茫,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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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模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熟悉又陌生,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毛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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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出神地看上好几秒,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仿佛那水影里、那镜框中,藏着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某个被严密封锁的、关于“她“是谁的谜底。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去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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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指尖触及的,只有水的冰凉涟漪,或镜面的坚硬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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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虚无的空白依旧顽固地横亘在那里,隔开了她与所有的昨天。她是谁?她从何处来?为何会对水产生那样深刻的恐惧?这些问题像无声的潮水,在她空寂的内心世界里反复拍打,却得不到任何回响,只留下湿漉漉的、冰冷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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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一个漂浮在现在的、无名的孤魂。而远方,那个她真正的家,关于“陈娟“的一切,正在悲痛和时间的流逝中被逐渐掩埋,户籍档案上,那个名字旁边,已被盖上了冰冷的、黑色的印章——“推定死亡“。一个生命的痕迹,正在被世界悄然抹去,而另一个被重新赋予的生命,正在这临水的渔家,悄然孕育,尽管她对此,仍一无所知,只是时常对着水中倒影,陷入无法言说的怔忡。\n',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