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污浊和苦涩,都在这机械而痛苦的搓洗中徒劳地涤荡干净。旁边一个旧竹筐里,堆着些她从外面捡回来的纸壳和塑料瓶,那是她明天天不亮就要背去废品站换几个救命钢镚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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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像一艘在狂风暴雨中飘摇欲沉、千疮百孔的破船,而王桂兰,就是那个拼尽了每一丝气力、用尽每一分意志、试图稳住船舷、不让它彻底沉没的孤独舵手。自从三年前那个男人——她的丈夫,陈娟和陈浩的父亲——因为长期酗酒无度,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暴雨夜,跌跌撞撞地冲出这个摇摇欲坠的家门,最终一头栽进附近那条漂浮着垃圾的、冰冷的河沟里再也没能爬起来之后,所有的重担,就如同冰冷的铁链,彻底地、死死地缠绕在了这个瘦弱女人的肩上,几乎要将她的脊梁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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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死,像一块巨大、湿冷、永不消散的阴影,死死地笼罩着这个家。他留下的,除了一个“醉鬼”的污名和邻里间或廉价或鄙夷的目光,就只有一笔微不足道、几乎瞬间就被债务吞噬的赔偿金,和这个风雨飘摇、看不到丝毫希望的家。酒精和死亡带走了他,也彻底卷走了这个家最后一点虚幻的依靠和可怜的温暖。那之后,王桂兰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和光彩,变得更加干瘦、佝偻、沉默,眼角的皱纹深刻得像是用最钝的刀子一下下刻上去的,里面埋藏了太多无法言说、也无处诉说的苦楚和日复一日的疲惫,但她从不在孩子面前抱怨一句,只是默默地、近乎麻木地承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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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微弱的热气,散发出一股极其清淡的、几乎是寡淡无味的米粥气息,旁边蒸屉上热着几个馒头,是昨天甚至前天剩下的,表皮已经干硬发裂,需要用力才能掰开。这就是他们今晚的全部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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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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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冷风和愈发浓重的暮色。弟弟陈浩走了进来。他今年十四岁,正处在抽条长个的年纪,显得有些瘦削,但眉眼清秀,鼻梁挺直,竟带着几分女孩般的俊俏和未脱的稚气。他身上那身洗得发白、领口和袖口都已磨损起毛的校服,却异常干净,膝盖处一个不显眼但针脚细密匀称的补丁,是陈娟昨晚在油灯下,眯着眼睛仔细缝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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