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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热,像是凝固的胶水,糊住了整个柳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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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一个月,天上没掉下来一滴雨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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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那条养育了柳溪村几代人的小河,彻底断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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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河床裸露着,被晒得裂开一道道半尺深的口子,像一张张绝望的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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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唯一的那口老井,也快要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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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天不亮,井边就围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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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井水,需要用吊桶沉下去半天,才能勉强晃上来浅浅的小半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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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还讲究个先来后到,到后来,为了这活命的水,乡里乡亲的情分,早就被太阳烤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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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挨千刀的婆娘!松手!这是我先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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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娘的屁!我天没亮就来了,你凭什么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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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咒骂,甚至撕打,每天都在井边上演。人心,比干裂的土地还要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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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猎户马保国刚从山上回来,连只兔子都没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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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小兽像是都躲起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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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嚎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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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啊!这日子没法过了!那个天杀的张家婆子,她敢抓我的脸!哎哟喂,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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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保国一头钻进屋,只见自家婆娘李大脚正对着一面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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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那张平日里还算光洁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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