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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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她正给一名老者搭脉，阿绰突然匆匆跑来，扯着她衣袖上气不接下气：“有、有人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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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芜最怕就是“不好”两个字，这些天不断重复，都快形成应激反应。她背着药箱赶过去，就见倒在地上的是个七八岁的男孩，面皮紫涨，手捂胸口拼命倒抽气，能吸进肺叶的却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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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把药汤往崔芜脸上泼的老妇人抱着男孩，不断呼唤男孩的名字，眼睛被慌乱煎熬得通红。男孩却给不出任何回应，喉间发出不祥的“荷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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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围了好些人，不无恻隐担忧者，但谁都知道，伤寒过人极快，且崔芜给他们立了规矩，不许随意串动，更不许相互接触，谁敢上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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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不知所措之际，只见人影闪动，却是那奉命为他们看病的汉女郎中箭步上前，将男孩翻转过来，先清理净他口鼻间的秽物，又毫不犹豫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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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嘴唇相接，四周响起一片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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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芜充耳不闻，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男孩身上。她心知肚明，这是被痰液阻塞了气道，如不尽快吸出，极有可能就此休克。但她手边没有工具，只能用最笨最危险的法子，口对口将痰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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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痰液本身具有极大的传染性，不同种族间的敌对情绪，乃至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在人命关天面前，也只能暂且靠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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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运气不错，片刻后，崔芜偏过头，吐出一口白而稠腻的浓痰。与此同时，伏在地上的男孩猛抽两口气，脸色由青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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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能顺畅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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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爆发出一声啜泣，抱着孙子不住摩挲，口中喃喃自语，从头到尾没正眼看向崔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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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芜不以为意，接过阿绰递来的竹筒，用淡盐水漱了口，又重新戴上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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