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护甲在袖中簌簌作响,双腿一软,重重跌坐在雕花木炕沿上。那原本嵌着东珠的发钗随着晃动歪向一边,几缕灰白鬓发垂落,倒比平日多了几分狼狈。锦儿慌忙撂下手中茶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她,指尖触到主子冰凉的手背,声音瞬间带上哭腔:“太太,您别跟邢夫人一般见识,她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才说出这种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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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缓缓摇头,袖中帕子已被泪水浸透,又落下两行清泪。她抬手拭泪时,腕间翡翠镯子与红木椅背相撞,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脆响。那镯子是老太太当年赏的,冰润的翠色如今映着她泛青的眼圈,倒像是结了层化不开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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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跟她生气...“她望向窗外随风摇晃的竹影,暮色里竹叶边缘泛着冷白,像极了老太太鬓角的霜雪,声音哽咽得发颤,“我是心疼老太太,这偌大荣国府,里里外外全靠老太太撑着。“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扑簌簌砸在窗纸上,她忽然攥紧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如今内宅乱成这般模样——下人偷当物件的风声传出去了,姑娘们的月钱又迟发三日,园子里的婆子们为争差事都快打起架来。前儿个周瑞家的来报,说厨房为着两斤腊肉闹得不可开交,当家人的体面都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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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剧烈咳嗽,指节因用力捶胸而泛白,震得鬓边银簪上的珍珠流苏如惊弓之鸟般四散迸开。圆润的珠子接二连三地滚落满地,在青砖上骨碌碌乱转,像极了老太太房里那些散落的账本,每一页都记满了入不敷出的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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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可怎么...“话音未落,喉间突然涌上一阵酸苦,那是昨夜强咽下的安神汤残留在胃里翻涌。她踉跄着扶住妆奁,指尖触到冰凉的青铜镜缘,镜中映出鬓边珍珠步摇歪斜,倒像极了这摇摇欲坠的管家权。绣着金线缠枝莲的软缎被攥出深深褶皱,金线在日光下刺得眼疼,恍若扎进肉里的银针。满地乱滚的珍珠原是昨日赏给丫鬟的月例,此刻却像散落的碎心,在青砖上撞出清泠泠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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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西角门方向,那里正传来婆子们争执的喧哗。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乱撞,惊起廊下两只白鸽。“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忽然想起国公爷出殡那日,王夫人捧着账本笑意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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