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想有个家

父亲已经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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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完父亲的丧事，我打算再去上海卖菜，弟弟不同意。他将舅舅、姑姑们请来，说要与我轮流照顾妈妈。这想法本来也不错，可我连家都没有，侄子又不肯与我同住，我怎么照顾妈妈呢？我说每月给弟弟一千块钱，弟弟说给一万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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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美丽毕竟做过我的学生，她说轮到他们照顾妈妈时，我可以去上海卖菜；轮到我时，我可以睡到他们房间的沙发上。我说可以，只要有地方住就行，可弟弟一听却十分愤怒地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在弟弟眼里，我竟然成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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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见我与弟弟争吵，当天夜里便上吊自杀了！她虽然说过不会自杀，可我与弟弟为赡养问题争吵，她实在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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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那一天，我家门外的空地上围满了人，弟弟请来的戏班吹着哀乐，如泣如诉。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他们说我妈妈非正常死亡，一定是儿孙不孝！我只能装着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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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看到许多人在哭，觉得很奇怪，因为除了我们一家，有谁会真正难过呢？后来听说那是弟弟请的哭丧人，事后要给钱的。我第一次听说家里人去世，还可以请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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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终不是长久之计，我迟早要回农村。侄子小时候跟他父母睡，长大后在爷爷奶奶房里放了一块门板，自己一个人睡。我回来就跟侄子同睡。侄子小时候很喜欢我，如今三十多岁了，看见我回来就叫我滚！他说我的户口在吴梅芳村里，应该到她那里去！弟弟嘴里骂儿子放肆，心里面却在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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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吴梅芳现在招了别人，与王有理又藕断丝连，我去干什么呢？我心里暗暗发誓：父母已经去世，我以后再也不回这个家了！万古到头归一死，醉乡葬地有高原！\n',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