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疆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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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薇举着手机在房间里慢慢挪，信号时有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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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姑妈尖利的声音和着电流杂音，半天才顺出完整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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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薇！让你给你弟在顾正杰家找实习单位，你现在让车把我们拉到电子厂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跟他说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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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薇灌了口凉水：“我跟顾正杰没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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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惹恼他？顾正杰那样的条件，你不知道好好把握？等人家真不待见你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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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条件好”，又是“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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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跟顾正杰在一起的那天起，这些话就像苍蝇似的在耳边绕，绕了整整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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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薇自动过滤掉那些絮叨：“姑妈，电子厂我提前问过，能收短期工，你们先在那儿落脚。离厂十五分钟有家汽修厂在招学徒，我已经把小浩的简历发过去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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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地方打工的话，找你干啥？还不如守着老家的包子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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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薇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当初是你们非要来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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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啥！你这意思是我们多事儿，给你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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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那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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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梁薇太阳穴突突跳：“我现在在新疆，明天要去石窟驻点，那边大概率没信号。姑妈，能做的我都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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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安静几秒，随即传来抽抽搭搭的哭腔：“长大了，翅膀硬了。这么些年我在家里省吃俭用，衣裳都舍不得买件新的，就盼着你们长大能省心。现在倒好，没一个靠得住的，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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