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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的群山在浓雾与夜色中沉默,仿佛亘古未变。自通道城那场惨烈的血战突围后,这支一千二百余人的队伍,如同负伤的巨兽,在黔东南的崇山峻岭间艰难跋涉已有数日。辎重营沉重的车轮碾过湿滑的山径,发出单调而疲惫的呻吟,与担架兵粗重的喘息、骡马偶尔的响鼻交织在一起。王林走在队伍中段,心神沉入脑海深处那幅无声展开的立体地图——幽蓝的敌意光点如同跗骨之蛆,在周遭山峦的阴影里若隐若现,提醒着他这支庞大队伍在敌境潜行的脆弱与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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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营地选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医疗队的大帐篷里,昏黄油灯的光芒顽强地穿透浓雾。王林掀帘而入,熟悉的混合着草药、汗味和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政委程翠林半倚在担架上,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他身旁,师长陈树湘闭目养神,胸膛微微起伏,绷紧的下颌线昭示着他清醒的关注。钟光邦正小心翼翼地将那台包裹严实的电台——缴获自桂军团部的“宝贝”——安置在干燥处。令人心焦的嗡鸣声(手摇发电机的声响)从未在宿营时真正停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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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回应?”王林的声音低沉,带着连日来的疲惫。这问题,自通道城出发,每晚宿营时他都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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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政委的目光没有离开那冰冷的铁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密码本磨损的边缘,声音沙哑却坚定:“频率…还是那几个频率。呼号…一遍又一遍。中央、军团部…他们一定换了密码和波段…但这是唯一的线了。”他咳嗽了两声,牵动伤口,眉头紧蹙,“不能停…万一…万一有留守的报务员还记得旧号呢?万一中央在监听所有废弃频道呢?”他眼中是孤注一掷的执着,仿佛那持续发送的电波是他用生命在叩击一扇紧闭的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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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树湘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王林,最终落在程翠林苍白的脸上,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嘶哑地挤出两个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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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动发电机的战士手臂肌肉虬结,汗水浸透了单衣。嗒…嗒嗒…嗒——嗒嗒嗒…那单调、执着、带着绝望希望的信号,再次穿透帐篷,融入黔东南无边的夜色与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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