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芦夫妇停了手,似乎并没有决定就在此地了结他,用一条粗绳将人五花大绑起来拖了出去。
迷迷糊糊中,甘小栗看见妹妹扎着一条长辫子,穿着红色小袄,口里念着一首童谣:
阿囡哎,侬要啥人抱?我要阿哥抱,阿哥看牛割青草;
阿拉阿囡无人抱,摇篮里头去困觉。
只见小桃冲自己笑了笑,伸手来拉自己的手,他也赶忙伸出手去——
那不过是幻觉。
眼前没有小桃,只有钉死的木门和茅草天花板。甘小栗被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手脚被缚,扔在一个茅草屋里。这茅草屋里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旧家具,有煤堆,有一些外祖父母留下的破烂玩意,还有几坛陈年的花雕。
清醒后,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小桃呢?
也许她只是出去玩了,也许她只是在巷子口的樟树下等待自己归来,也许她听说自己被隔离了去医院寻找自己,也许……
想到那面掉在地上碎成两半的镜子,也许……
根本没有什么也许。
甘小栗再清楚不过,战乱年代人口买卖猖獗,别说卖个孤苦无依的亲戚家孩子,卖亲生孩子的也大有人在。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急,一股血腥味冲出喉咙,咳嗽了几声,咳出一点子血来,虽是如此,人却倍感轻松了许多。王有芦的棍棒只给他带来外伤,身体反不比之前更加难受。大口呼吸了几下,一股新空气冲进鼻腔进入肺里,胸口的憋闷感荡然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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