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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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热的时节早起也用不着热水，在盥室洗漱完，郦兰心打开衣奁，最先映入眼帘的几套衣裙，颜色雅致秀丽，都是或丝绸或云锦的面料，暗绣裁样全是一等一的手艺，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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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兰心只顿了顿，略过它们，拿出里层茶色的襦裙，并一条驼黄帔帛，黯淡的颜色，无趣平凡的样式，她最常穿的便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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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挂起来的精细裙衫，还是从前许渝为她置办的，如今她几乎不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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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的这些年，婆家姑嫂妯娌的闲言碎语从未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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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的便是说她狼心狗肺，没了夫君也不见多伤心，旁的妇人年少丧夫，哪一个不得形销骨立、痛苦万分，可她不曾清减便罢了，瞧着还愈发姿致风骚，分明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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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她心思不纯，爷们当时身体都那样了，临了之前，她还要紧赶慢赶撺掇着他为她另外置宅子，好叫她不必在府内守节伺候公婆，她妖红柳绿的在府外逍遥，不定哪天野夫浪子就摸进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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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话，郦兰心一向沉默以对，人在屋檐下，她没有和一大家子官门女眷争锋斗狠的本钱，横竖除了节日聚宴，一年到头也听不了几回，忍忍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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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婆婆张氏虽然没应和着这些腌臜话来直接为难她，但年渐增加了隔壁仆人的数目，给她送来的衣衫首饰越发朴素，甚至完全可以称为灰淡，胭脂水粉只给些描眉遮瑕的东西，时常教导她节妇以素面为美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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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兰心也全盘接受，再怎么样，也比当初她还辗转在亲戚家里讨饭吃时穿麻衣草鞋、仰面日晒雨淋的日子要强到不知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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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好之后，屋外响起丫鬟的叫声：“娘子可是起来了？茶水烧好了，粥菜还得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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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兰心打开房门出去，一眼望见大丫头梨绵正从二院门边探出半边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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