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同淬毒的诅咒,在弥漫着茅台醇香的包厢里久久回荡。
水晶吊灯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只在那昂贵的菜肴油光、空荡的酒杯杯壁以及每个人脸上投下变幻莫测、明暗交织的阴影。
刘世廷脸上始终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表情,仿佛王振邦那些露骨的诅咒只是过耳清风。
他从容地站起身,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西装前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微笑:“时候真是不早了,两位老领导今天也累了。”
“国栋,你辛苦一下,安排车,务必把两位老领导安全送到家。”
“路上慢点。”
“放心,刘县!”李国栋立刻应声,像得到了指令的士兵。
王振邦和李茂林也扶着桌子站起来,脸上堆起客套的笑容,嘴里说着“麻烦刘县了”、“国栋费心”之类的场面话。
刘世廷亲自将他们送到包厢门口,握手道别,姿态谦恭依旧。
厚重的雕花木门在刘世廷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影和声响。
门关上的瞬间,刘世廷脸上那层温润谦和的面具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他
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微微侧耳倾听着门内隐约传来的、王振邦压低嗓音对李国栋的又一番“叮嘱”。
他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讥诮的弧度,眼神深处再无半点温度。
只剩下深潭般的漠然和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冷静。
他身后的“锦绣江南”包厢,厚重的门扉紧闭,像一口巨大的、刚刚封上盖的棺椁。
门内,茅台酒浓烈而独特的酱香味,与阴谋发酵的酸腐气息、权力更迭的铁锈腥气、以及人性深处最幽暗的欲望味道,依旧在无声地交织、弥漫、沉淀,浓稠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那盆摆在转盘中央、镶着金边的红掌,花瓣边缘的金箔在顶灯下反射着冷硬的光,如同祭奠的花圈上冰冷的装饰。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