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微微耷拉着,松弛的面皮上刻着深深的倦怠纹路,只有听到“老领导”三个字时,浑浊的眼珠里才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微光。
“如今,两位老领导算是半退了,”刘世廷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饱含惋惜的喟叹,“政策嘛,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
“我刘世廷能力有限,大的方面,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他手腕轻轻一抬,杯中的琼浆微微荡漾,映着天花板上繁复的灯影,像碎了一池的金子。“我唯一还能尽点心的,也就是在生活上,让两位老领导过得舒坦些、安逸些,安安稳稳,舒舒服服,一直到光荣退休,颐养天年。”
他目光恳切,辞真挚。
然而,话锋一转,那温和的笑意里便掺进了一丝冰凉的阴霾。“可是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头蹙起,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脊梁,“自从这个江昭宁来了……”
“唉——!”又是一声沉重得几乎要砸在桌面上的叹息,他猛地刹住了话头,仿佛后面是万丈深渊,不堪触碰。
他手臂一振,酒杯高举:“不提了!扫兴!”
“您两位啊,那就是咱县里压秤的大石头。”
“来,这杯酒,敬两位老领导!我先干为敬!”
话音未落,杯中那昂贵的液体已随着他仰头的动作,决绝地倾入喉中,一线热辣直烧下去。
王振邦和李茂林几乎是同时举杯,动作带着一种被压抑已久的沉重。
杯沿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又沉闷的响。
两人喉结滚动,那号称“液体黄金”的茅台,此刻灌下去,却像是滚烫的铅汁,非但没能浇灭心头的块垒,反而“嗤啦”一声腾起更浓更黑的烟,将郁积的怨毒烧得滋滋作响,直冲顶门。
王振邦重重地将空杯顿在铺着雪白台布的桌面上,“咚”的一声闷响。
酱香在口腔里弥漫,却奇异地勾起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机关食堂那油腻腻、混杂着劣质饭菜和消毒水味道的空气。
眼前晃动的不再是这满桌珍馐。
而是食堂窗口前那些年轻科员们不耐烦的推搡,是油腻腻的餐盘,是飘着几片菜叶的寡淡汤水。
“这小子!”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每个字都像淬了毒,“比马前进那王八蛋还要坏上十倍!”
“老马……”他声音陡然拔高,又强行压下,带着一种被深深刺痛的屈辱,“老马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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