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祝融的悼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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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上海，梅雨季，天空像一块浸透了水的灰色抹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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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网络安全烈士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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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丝，斜斜地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这片肃穆之地笼罩其中。穿着黑色正装的人们，撑着黑色的伞，像一群沉默的剪影，在冰冷的墓碑间缓缓穿行。今天是公祭日，空气中弥漫着湿土和白菊混合的清冷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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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烽讨厌这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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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衫，牛仔裤上破了几个洞，脚上一双脏兮兮的帆布鞋，整个人与周围庄严肃穆的气氛格格不入。他没有打伞，任由冰冷的雨水顺着他乱糟糟的头发滑落，浸湿他的衣领。他就那样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像一个游荡在这片圣地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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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避开了正门和人群，从陵园侧面一道不起眼的铁栅栏翻了进来，熟门熟路地穿过一片柏树林，来到陵园最深处，一个偏僻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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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只有一块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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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一行简洁的鎏金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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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网络安全一级战斗英雄陆鸿声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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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一行更小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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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1975，卒于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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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烽站在这块冰冷的石头前，静静地看着那个名字，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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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枚军功章，一枚被高温电弧烧灼得半熔、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军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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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五年前，他从那片化为焦土的机房废墟里，唯一刨出来的，属于那个男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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