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更令人胆寒的决绝。
皮尔?穆罕默德想不通,到底是何种力量在支撑着他们?是那面褪色的龙旗?是城后未曾谋面的妻儿?还是对脚下这片土地的执念?
“撤退!”皮尔?穆罕默德狠狠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因不甘而嘶哑,弯刀重重劈在身旁一具明军尸体上,却只溅起更多血污。
撤军的号角声在旷野上响起,凄厉得像濒死的哀鸣,与之前的进攻号角截然不同。
正在攀爬的波斯骑兵闻如蒙大赦,有的松开云梯滚落,有的转身踩着同伴的尸体狂奔,阵型瞬间溃散如决堤的洪水。
波斯骑兵如潮水般退去,铁蹄扬起的沙尘中混着浓重的血腥气。他们抛下了还在燃烧的云梯,任由那些被火焰吞噬的同伴在上面发出最后的哀嚎;也抛下了断裂的长矛、变形的圆盾,以及数不清的尸骸――仆从军的、奴隶军的、波斯骑兵的,层层叠叠堆在城墙下,有的被炮火烧成焦炭,有的被金汁蚀得面目全非,有的还保持着攀爬的姿势,手指深深抠进砖缝,仿佛至死都不愿相信这场溃败。
城头上的明军没有追击,只是拄着兵器喘息,血水顺着甲胄的缝隙往下滴,在城砖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顾成靠在残破的箭楼边,看着敌军远去的背影,将“镇西”剑缓缓插入鞘中,剑刃摩擦的轻响里,是劫后余生的沉重。
城下的尸山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只有未熄的火焰还在跳跃,映照着嘉峪关斑驳的城砖,也映照着明军将士脸上那抹混杂着疲惫与坚毅的神情――他们守住了,用血肉与不屈,守住了这扇通往大明腹地的门户。
东墙上的明军瘫坐在地上,有的大口喘气,有的默默包扎伤口,顾成靠在垛口上,看着敌军远去的背影,将“镇西”剑插进城砖,剑柄微微颤动,像在诉说这场血战的惨烈。
耿炳文走到他身边,递过一壶水:“这小子急了,看来哈密那边有动静。”
顾成喝了口水,水顺着嘴角流下,混着血珠滴在城砖上:“急就好。急了就会犯错。”他望向东方,那里是哈密的方向,“咱们守好这扇门,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支援。”
夕阳西下,祁连山的雪峰染上金边,嘉峪关的城墙上,明军的旗帜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城下的尸堆在暮色中渐渐模糊,承天大炮的炮口还在冒烟,城砖上的血在月光下泛着暗紫色的光――这场仗,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