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都不记得昨夜她是何时睡过去的,揉着饧饧的眼,下榻,趺坐镜台前。
她手指抚过阿娘曾经用过的凤纽铜镜,对镜照面,一时转动左脸,一时凑上右脸,将头顶那只男人式样的发鬏看来看去。
半晌,她才不舍地拈下了玉簪,轻轻搁在案子上,抬手松散开长发,散披于肩。
“寻个檀木盒好生放置起来,这是我的及笄礼物,岂能天天戴去外头呢。”
春堇听出来了,女君这是喜欢呢,只在心情放松的时候,小女君软侬的嗓音里才会透出那种小小的娇气。
她既觉心酸,又感庆幸,往常千捧万宠的小女君,想要什么没有,昨日偏是礼不成宴不就,连个同她庆生的人都无。
幸好还有大司马,为小女君补上了这份缺憾。
“还有,”簪缨眸光清明,“我已离宫,姊姊不要称我女君了,我不是什么女君。”
春堇说好,拿起梳子为她盘一个精巧的随云落雪髻,“那奴婢便唤小娘子。”
亲捧着几套衣衫进门的任娘子,才进阁子便听到这句话,笑着接口:“那小娘子也千万别再喊我什么‘伯母’了,我何曾如此老了,小娘子若不弃,便也叫我声姐姐吧——小娘子昨夜睡得可好?”
“阿傅睡得很好,昨晚多有劳烦伯、任姊姊,当真失礼。”簪缨起身见礼。
她很喜欢任娘子身上的洒脱爽利,这种蓬勃无拘的性情,是她在宫中多年,从未见过的。
说完,簪缨又故作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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