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坐着时,神松意散,如宝刀在鞘,劲弓屈藏,一身气势都被软氅收敛得无影无踪,只漫澜出落落的靡淡。纵然如此,已令人隐生畏惧。
不想他一站起来,身量比簪缨想象中还要高出许多,黑氅一坠至麂皮靴口,走动时隐见裘下凯甲。
而从他斗篷里带出的风,竟是一片冰冷逼人。
四座烧得旺盛的炭炉,薰不暖当中之人一身的寒气。
簪缨后退一步,费力地仰起头,欲看清男人脸色,以思应对。却霍然发现,这位大司马睫毛上的霜色并非错觉。
那竟当真是一粒粒微小的霜沫,覆在其上,缀出一层凛冽的白。
“还说不怕?”
卫觎不想吓唬小孩儿,堪堪距着她三尺外,低下头,眨了下眼,“都出汗了。”
“……是热的。”簪缨何尝不知自己鬓角有汗,她本是爱出汗的体质,加之屋内烧炭,不热也难。下意识说完,却在对方的眼里寻到点玩味的意思。
簪缨怔怔,他是在逗弄她吗?
她这一整日,先是应对皇后太子,又去讨问傅家祖孙,已经耗尽了心神,更不说后来出城上山,又折腾半日,此时是强撑着体力,来拜会卫觎。
因此她脑子已经钝钝的,想了半晌,还是不明所以,只得掩下视线:“天色已晚,不敢再叨扰大司马休息,阿傅告辞。”
“这不成样子。”
簪缨迷迷地撑着眼皮,何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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