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剑起处 第一章 平安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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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集的天，总是灰得比别人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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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囱里钻出的煤烟混着镇外荒原刮来的尘，黏糊糊地罩着低矮的屋顶、脏污的街道，还有镇口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树。空气里一股子散不去的霉味和劣质炭火气，吸一口，能呛到肺管子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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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逍然拖着沉甸甸的柴捆，从集子后边的土坡慢慢挪下来。背上的分量压得他有些喘，脊梁骨中间那地方，隔着薄薄的旧褂子，隐隐传来一阵熟悉的、闷钝的酸胀。他停了脚，微微佝偻下背，让那陈年的旧痛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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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那年从集里最高的柴垛上栽下来，背脊正正砸在下面垫的一块棱角尖利的青石上。郎中来看了，只摇头，说这孩子，琵琶骨碎得厉害，往后提不得重物，更别说修行练气了。口气平淡得像在说一块摔碎的瓦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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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那地方就成了他身上一道无形的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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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子里的人早看惯了，没什么人多瞧他一眼。偶尔有几个蹲在墙根叼着旱烟袋的老汉，瞥见他过去，浑浊的眼里或许掠过一丝极淡的惋惜，转瞬又被麻木覆盖。这世道，自己都活不利索，谁还总惦记别人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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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家门口那截矮墙时，叶逍然听见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刻意压低的、带着哭腔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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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头一皱，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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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墙角，看见邻居家那个总拖着鼻涕的小子正慌里慌张地想跑，自家妹妹叶蓁蓁缩在门边，小手死死捂着一边脸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咬着唇没掉下来。地上散着几根刚捡来的枯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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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叶逍然扔下柴捆，声音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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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张……张屠户家的小子……抢、抢蓁蓁姐捡的柴火，还……还推她……说、说她是没爹娘养的废物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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