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深宫烬余 第八章 金吾夜询

云汐感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听到通铺上响起一阵窸窣声，是其他宫女被惊醒后下意识的动作。她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惊恐或好奇的目光投向自己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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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再“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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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装作被惊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茫然，望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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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光芒下，裴昀一身暗色常服，并未着全副甲胄，但腰间的横刀和挺拔的身姿依旧带着沙场磨砺出的凛冽气息。他站在那里，目光如冷电，瞬间就锁定了坐在通铺最里面、脸色苍白的云汐。张嬷嬷惴惴不安地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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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奴婢就是云汐。”她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颤抖，抱着薄被，缩着肩膀，做出极度畏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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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昀迈步走了进来，军靴踏在简陋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云汐的心尖上。他在离通铺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是在审视她是否真的刚从睡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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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也是这样的夜晚，”裴昀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情绪，却自带一股压力，“有人报称在此处附近见到可疑人影。那夜，你是否也曾起身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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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是为了那夜的事！他没有忘记那个拙劣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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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脑子里飞速旋转。否认？他既然能精准地找到这里，找到她，必然是掌握了什么，否认只会显得心虚。承认？又该如何解释那声奔跑和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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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被角，声音更低更怯了，带着哭腔：“回……回将军的话……那夜，奴婢……奴婢确实起来过……因、因为口渴，去井台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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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打水？”裴昀的语气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打水需要奔跑？还发出那般大动静，惊动了巡夜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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