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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兰是在巷口的早点摊前醒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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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蒸笼里的热气漫上来,模糊了她的眼镜片。她摸了摸口袋,布包还在,银镯子的重量却轻得像片鹅毛——不是物理上的轻,是心里的轻,像压了三年的石头突然被人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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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姨,您又来这么早?"摊主老张头掀开笼盖,递来碗豆浆,"今儿个没带伞?您裤脚都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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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兰接过碗,指尖触到瓷壁的温度。她突然想起,王建国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她蹲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膝盖抵着胸脯,听着医生说"准备后事",手里攥着他的蓝布衫——那是他最后一次穿的衣裳,还带着洗衣粉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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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她吸了吸鼻子,"你说人走了,是不是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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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头愣了愣,把油条掰成两半:"咋不记得?我奶走的时候,我还记得她熬的红豆粥味儿,记得她给我塞的糖块。就是...就是想再喊她一声'奶奶',可再也喊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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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兰的手指摩挲着布包上的并蒂莲。昨天在典当行,她明明把那段"最后回忆"典当了,可此刻,她却清晰地记得王建国临终前的模样:他攥着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嘴唇一张一合,像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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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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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字突然在耳边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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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兰猛地抬头,老张头正往豆浆里撒糖,动作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样——那时候她刚嫁过来,总嫌他熬的豆浆太苦,他就变着法儿加桂花蜜、放红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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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姨?您咋了?"老张头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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