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柳儿叩门,冻土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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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吱呀合拢的轻响，仿佛也关上了他心头那扇名为“稳重”的门，只剩下少年人迟来的、手足无措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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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柳儿可不是这样，那时她就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跟在他身后漫山遍野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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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山清晰地记得，夏天在村后那条河里摸鱼，柳儿光着脚丫，裤腿卷得老高，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清脆的笑声能传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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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胆子小，水深处不敢去，就蹲在岸边眼巴巴地瞅着他，看他摸到一条巴掌大的鲫鱼，能兴奋地拍着小手跳起来，脆生生地喊：“大山哥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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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掏鸟窝，他爬树利索，柳儿在底下紧张得攥着小拳头，小脸绷得紧紧的，等他捧着毛茸茸的雏鸟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去，眼睛亮得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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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堆雪人，她的小手冻得通红，却非要抢着给雪人安上两颗乌溜溜的石头眼睛，歪歪扭扭的，惹得他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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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陈大山模糊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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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从柳儿过了十二三岁，个子抽条了，眉眼长开了些，像一朵含苞的小野花，而他自己，也像雨后的春笋，猛地蹿高，肩膀胸膛都厚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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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开始用那种带着打趣的眼光看他们，半大的小子们起哄，说他陈大山的小媳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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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从那时候起，再见面，他浑身都不自在，手脚没处放，连眼神都不敢多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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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似乎也察觉到了，原本亲近自然的笑容变得拘谨，说话也细声细气，带着点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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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曾经甩不掉的小尾巴，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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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守耕站在一旁，将大儿子这副失魂落魄、面红耳赤的模样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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