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来了。”朱由检没有抬头,声音平静地从图纸间传来,“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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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悄无声息地搬来一个锦墩,放在御案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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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陛下。”张维贤依言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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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这位新君登基以来的种种举措,早已在京城勋贵与文官集团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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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畏惧他,揣测他,却无人能看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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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置身于这间不像皇宫正殿,反倒像某个秘密工坊的乾清宫内,张维贤心中的那份不安愈发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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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终于直起身,他绕过御案走到张维贤面前,他的脸上没有君王的威仪,也没有少年的青涩,只有一种超乎年龄仿佛已经计算好了一切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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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深夜召你前来,是想请你看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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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让太监代劳,而是亲手从御案上拿起一叠用麻绳捆扎的文书,递到了张维贤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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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文书入手,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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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张是上好的宣纸,但上面没有翰林学士们那飘逸的馆阁体,而是用一种雕版印刷出来的宋体字排得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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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贤的目光,落在了封皮那一行大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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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京营“资产重组”及“扭亏为盈”之项目计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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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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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产重组”?“扭亏为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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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话?这是商贾市侩之言!堂堂大明京营,国之干城,怎能用如此粗鄙的词汇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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