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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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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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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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那种君临天下的威压，此刻已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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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去龙袍的朱由检，更像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孤独的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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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黄花梨木御案上没有堆积如山的奏疏，取而代之的是几幅巨大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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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是《大明九边图》，一幅是《京师防务图》，还有一幅，是京营三大营的详细编制驻地分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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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侍立在一旁，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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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皇帝，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姿态在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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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没有用那支代表着至高皇权的朱砂御笔，他的手中握着一支削尖了的炭笔，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黄铜打造的直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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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影在烛火的映照下投射在背后的墙壁上，显得巨大而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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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笔在地图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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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画下的不是飘逸的书法，而是一条条笔直冷硬的线条，一个个几何图形，以及一串串用着奇怪符号标记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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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在计算，在规划，在进行一场无人知晓只存在于纸面上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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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看不懂皇帝在做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皇帝每落下一笔，这个帝国的某一部分命运的轨迹，便被悄然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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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魏忠贤的身影如同一道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殿门口，他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双手高高捧着一个黑漆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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