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鹊起无名 第十章 银叶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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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苍松勒住缰绳，青骢马长嘶一声，前蹄在黄土道上刨出两道深痕。他翻身下鞍，粗布衣衫下筋肉虬结，一双虎目扫过那崭新匾额，浓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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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青兄弟，且在此处歇脚。”杨苍松回身道。二人下了车，刘理青身上汗已息得差不多了，只是额上通红一片，双腿双脚发麻发酸。杨苍松熟练拴好了马，刘理青在一旁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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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动静引得店内踱出个跛足老者，他约莫五十上下，一张脸如同揉皱又摊开的黄纸，堆着过分热络的笑，右腿自膝下换成一段磨得油亮的硬木假肢，走动时发出笃、笃、笃的闷响。那木腿点地的声音极均匀，像是用尺子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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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客临门！客官里边请，外头风硬！”掌柜声音沙哑，如同破锣，眼神却在刘理青腰间那只素色但质地上乘的旧荷包上飞快地打了个转，视线上移注意到刘理青胸前的青玉吊坠，又在杨苍松壮硕如铁塔的身躯上谨慎地滑开，最后黏在刘理青白净的脸上，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又道：“小老儿这就烫酒备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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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苍松侧身挡在刘理青前半步，铁塔般的身躯遮去大半日光，道：“两碗素面，三斤卤牛肉，一壶烧酒。”声若洪钟，震得檐下蛛网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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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劣质烧酒、陈年汗渍和某种隐约腥膻混合的怪味。几张油腻的方桌，几条瘸腿长凳，墙角堆着些蒙尘的杂物，霉味混着荤腥扑面而来。杨苍松择了靠墙方桌，背贴土墙而坐。刘理青学他模样落座，余光扫过后厨低垂的布帘——静得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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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苍松不动声色，只是指节在桌沿敲出特殊节奏——这是先前杨苍松教刘理青约定好的暗号，意为“有诈”。刘理青会意，右手虚按腰间——那里藏着杨苍松赠他的精铁短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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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脚掌柜很快端来一壶酒，两只粗陶碗。酒液浑浊，气味冲鼻，道：“面食马上就好，二位先润润喉。”他殷勤地给两人倒酒，枯瘦的手背青筋虬结，倒酒时却极稳，一滴未洒。放下酒壶，他又一瘸一拐地走向后厨，那笃笃声消失在布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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